§一

这是一个初冬的下午。这是那种蓝得失真不见一朵白云的空旷的天。太阳经过一个夏天和秋天的成长变得有点老谋深算了,它可以把那加速青春消亡的紫外射线藏在温和背后,随意朝高原挥洒。还在妙龄青春的姑娘遇到这种情况总要付出惨重代价。尹秀英的青春早已进入迟暮,脸上的高原色像胎记一样难以抹去了。当年,她的脸蛋也曾白嫩白嫩的,可惜没人告诉她如何对付老谋深算的冬日。因此,四年前,七八个姑娘来到这个院子时,她第一句话就是:“明目张胆的好对付,最怕这种城府深的,在你不经意时,立刻就干掉你,你们可要当心!”林佳第二天就写信让家里寄来十几瓶防晒霜。防晒霜是高级的,她的脸蛋如今还像狗尾巴花那样粉红里透出嫩白。这引起了许多的话题,可以谈到养生学,可以引申到爱情滋没滋润,于是就引起意味深长的、前仰后合的、讳莫如深的、会心的抿嘴一笑或哈哈大笑。这是冬日下午的保留节目,像莎士比亚悲剧那样久演不衰。吃喝拉撒之后,这是最最最为重要的生活。

久之,就练出多多的“神头儿”。“神头儿”属于那种天上事知一半地下事全知道的人物,且在某一方面有过人之处。

譬如现年三十四岁的神头张,前年婚后第一次回家探亲,一进门就嗅到一种陌生的同类气味,他竟能气度宏大地迈过心理障碍,在双人**睡了六天。这在阳盛阴衰的北方确实不值一书。接下去的事,惜墨如司马迁般吝啬也无法放过。第七天,他把一架收录机放在床下,非常隐蔽地在房外晴不见太阳雨不见湿衣裳的葡萄架下安了一个电源开关。他做着电机维修的工作,巧妙地安这么个小玩艺儿,那简直有点像洲际导弹打高原蚊子。第八天,他到邻县邮电局填写了有“速归队迟到则严惩”字样的电文。女人送他时,两眼变成的桃子与林妹妹见卧床不起的宝哥哥时那两个桃子大小相当,但当天下午,他又顺利地潜回了。部队性质保密,可以与克格勃一比,这种监听只能算雕虫小技。第十天晚上十点,他准时接通了电源。第二天,妻子上班去了,他在磁带里加进了他虚怀若谷宽宏大量的劝告,最后一句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十天后,妻揣着磁带追到高原。

如果说这仍不值一书,就再来听听神头张的另外的创造。妻走后,神头张一见那些因为后院起火而萎靡不振焦头烂额的同事,就大谈妻子以长跪两个小时二十九分四十八秒七八,以一千零七十二滴半的眼泪表示的忏悔,和他当时心里头产生的不停流淌的富有变化的一波三折一咏三叹的感觉和情绪,以此来启发同病相怜者效法或创新。最后,还要神魂激**地把那晚他和妻子之间的床笫之事描绘成一曲天上才能有人间不能闻的交响乐章。又感慨万千地宣称夫妻之间只有经过一场情感大雪崩遇见一次泥石流之类的大动**,才能奏出这无比和谐、万分壮美、无比辉煌的交响乐章。神头张理论的妙处,有没有人实践不得而知。自这种理论问世,他就在诸多的神头中脱颖而出,独步高原情林了。

日子就是夹杂着这样的创造悄无声息溜走了,如雅鲁藏布一样的男人气,从不回头。每个人都进行着这种孤独无靠的创造。珠穆朗玛一年长高多少,冈底斯是从不过问的。因此,林佳也从不去想张交响内心是流血还是流泪,摸了四年的微型计算机,也不愿思索一下它存在的价值何在。然而,这心总不能空旷如斯,她就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开始想进入一个男人心里去。不消说她已到了恋爱的年纪,而高原早被人改造成永恒的恋爱季节了。

四年前的一个秋日,十九个凄凄惶惶的大学生一下飞机都愣了。山的颜色怪头怪脑,竟不长一棵树;风大得可用耳朵捉到,还很硬;黄沙竟像雾一样,浓得无法化解。林佳和八位女同胞都闸不住,一齐都滚了眼泪。

“哭个屁!”

一路沉默的大个子石昆一开口,九个姑娘都呆了,她们难以想象这人四年的大学是怎么读的。下边的事,林佳只能在心里骂声“混蛋”。这家伙竟旁若无人地游出人群,迈着方步走到机场边上撒起尿来。一个大学生对可爱的拉萨这般无礼,真是文明的悲哀。两年里他们没说一句话,就不难理解。

马林大队长不知这点细节,竟想做回月下老人的勾当,撮他俩到一起。林佳笑笑,先感谢大队长的美意,又不解气,补充一句道:“北京猿已经知道以树叶遮羞,谁能愿意同一只狗生活?”马林知道这事无法勉强了,事情就撂了下来。林佳回到宿舍,思前想后,觉着这事主谋不在马林,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一只没有进化过来的罪恶的手。她就构造一个报复的计划。但凡美丽的少女,遇到自己看不起的男人求爱,鼻孔总要朝天,如果这少女受过高等教育,这男人的灾难就要来临了。

马林办这事存了一点私心,手下没人,说话如同放屁,他为官多年,总算悟了一些。在石昆身上看到自己的青春的影子,他就坐住了。政委王木贵先前这么经营多年,现在一开常委会,马林就单干了。官场心灰了,不得不考虑退路,在高原已干了二十七个年头了。妻子已发来最后通牒:四十八岁前再不转业,就各奔东西。并寄来了一份撰写好的征婚广告,上写着:梁苏美,女,四十六岁,离异,有十五岁男孩,中教四级,月工资一百四十二元,相貌端庄,品行绝好,觅一五十五岁以下在南京市国营单位工作有住房男性为伴,不择相貌,只求厮守一起。有意者请与西藏五六七八九一部队马林联系,有信必复,附近照更佳。拒访。马林思忖再三,敲开了尹秀英的门。这女人的丈夫三年前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遇到暴风雪再没有回来。女人看完信,看看马林笔挺的军服,看看那双永远锃亮的皮鞋,目光渐渐流出几丝叹息,接着长吁了一口气:“大马,大马,你真的老了,再打扮也不比当年。认命吧,折腾了十几年,该歇歇了。我这辈子完了,也不再求什么结果。”马林看着憔悴的女人,嗫嚅道:“你不同意把它登报?”尹秀英粲然一笑,“免了吧,你经不起折腾了。”马林讪讪地缩回了手,“我承认我对人研究太少,年轻人在想什么,我弄不清楚了,譬如林佳,可不像你年轻时候。”“你也碰了钉子?”尹秀英肆无忌惮地大笑,“我们都老了。”

林佳厌烦同龄女人的市井气,反倒与尹秀英成了忘年交,逐渐地,这秘密就相互无法隐藏。有一天,她俩一起给门前的十几棵罂粟花浇水,林佳叹道:“大姐,我真弄不明白,王政委为什么那么热衷给人介绍对象,可悲的是,这姐妹们在学校一个二个公主似的,两年不到,竟都同意拉郎配。”

尹秀英直起身,盯着风摆红柳枝,“入党,晋升,内调,都属政委的工作,你还不懂?”

“我懂!那也不能出卖良知呀?”

马林迈着正规的军人步子朝后院的青草地走去,远处,王木贵的菜地里蹲着一堆拔草的男女,尹秀英不由得呆了。

林佳撑不住,扑哧笑了,“马大队长真帅,早二十年准能打赢一场战争!”

尹秀英连忙摇头,“他连一场战役都没打赢过,战场、官场、情场,他都是个失败者。”

林佳心里顿生出一个恶毒,冷不丁问:“大姐,你真要立个贞节牌坊?青春的尾巴就不去抓了?”

尹秀英被人窥破了秘密,顿时乱了方寸,红着脸道:“小林,男人们,说不清楚,年轻时都那样,快五十的人啦,还能指望什么。”

“不是听说他后院起火了?”

“你听谁说的?”

“王政委呀!”

“那你全知道了?真卑鄙!”尹秀英把水壶摔在地上。

林佳见惹了祸,忙解释,“大姐,你千万别生气,我确实没别的意思,我是觉得你和马队长还有机会……”

尹秀英笑着捋捋林佳额前的刘海,“我没生你的气,我刚说过,男人捉摸不透,我和老马看你和石昆挺般配,结果呢?大马在你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我去找小石,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尹大姐,你别逼了!打个雷能把她吓尿了,豌豆公主似的,浑身假模假样,看那细腰,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能不能生养还难说,我家十代单传,你是存心叫我绝后不是,好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气得直想拧他的嘴。你说这男人长这么好有什么用!”

林佳早气得两眼发直,狠巴巴甩一句,“他好个屁,原来这样,走着瞧吧。”抬起修长的腿,叮叮咣咣踩着水泥通道,走了。

尹秀英望着林佳的背影,叹息道:“这些年轻人。”

林佳开始运转那个庞大的计划,投枪、匕首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机会。虽然同在一个机房上班,最多只能在接班的时候问一句:“有什么重要情况?”而石昆眼皮都不抬,似乎不是面对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冷冰冰的话筒,“吉普林中尉探亲,派一架直升机来接。黄金涨价,大烟土涨价。里拉少尉强奸幼女电令拘留。劳军队星期五下午抵二十三团,望安排好人员。你又不是头一回值班,看班记呗。操!尽他妈这鬼玩艺儿,有几架破直升机抖什么!”

“说话可要放干净点,”林佳已经憋足了劲儿,准备要大干一场,“要积点德,这可真要断子绝孙的。”

石昆坦然笑道:“有这么严重?听人说你自我标榜为新派,国骂都听不进我可不信,怎么样,这儿没人,发泄一下,跟我说:他妈的,他娘的!他奶奶的!说呀,尽玩儿虚的。”

林佳一甩门,班也不值了。初战告败,哭了一场,想起化悲痛为力量,又重新振作。

很长一段时间,石昆都在堂而皇之读什么《战争论》、《当代局部战争》,还装模作样记了笔记,一副做大学问的样子。林佳总想讥讽几句,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忍了。石昆竟不知进退,林佳正儿八百写起论文来。连标题都是注定的倒霉相,什么《电子战在未来战争中将决定全局》,《情报战在当代局部战争中的作用》,这种战略问题是你一个青勾子胜任的?叹息一下良宵春梦苦短还差不多。春末夏初的一天,石昆自制了一个大牛皮纸信封,又庄重地写下“北京军事科学院《军事学术》杂志社”几个字。从此,林佳就陷入一种极其恶毒的期待之中。她主动把司令部通信员取信的工作承担了,她幻想着那个牛皮信封能原封不动地捏在自己手里,用那个东西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永世不得翻身。谁知过了两个月,石昆只收到一些平信,一看那娟秀的字体,就知出自很不错的女性之手。雪里添霜,林佳便如一只被恶气充盈的大气球一样,遇到低气压就可能爆炸。她开始注意并记录石昆的一切行动。最后竟能在十余人中分辨出这个混蛋的脚步声。当她探知每晚十点四十分石昆总要独自一人经过她的门前时,她竟想用院子里男孩儿电打野狗的办法把石昆消灭掉。为什么没付诸行动,不得而知。不久,业余通信员的工作就让她厌烦了。这时,一个念头惊得她彻夜难眠:一旦这浑小子的论文发表了,自己不是要在地狱里万劫不复了么?第二天,她也开始啃那些枯燥的理论书籍。在石昆不在时,她就怀着浓厚的兴趣与男人一起天文地理、文学艺术、物价上涨、计划生育起来。谁想,这些男同胞对石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现实让她悲哀地觉得天下好男人都死绝了。

此路不通。看来得另辟他途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年的夏末,机会终于来了。

洗澡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修澡堂的专款总后的红头文件上是见不到的。最重要的是王木贵政委参军二十多年,洗澡一直没养成习惯。这也不怪他,他的老家在陕西北部,祖祖辈辈都缺水。年前,有位可带随从的领导来检查工作,马林力争半天要了两万块钱,理由是改善营区的基本设施,他的本意是建一个漂亮的太阳能澡堂和一个抽水马桶式厕所,二十几年了,他竟没学会下蹲。两万块拨到大队账上只剩了一万。马林从北京开会回来,已有八千块用于改造一个面包车。这钱买了一个拖斗。这样,家属买菜难的问题随着孩子上学一并解决了。剩下的两千元在马林的力争下买来了十来个做饭的扇型太阳能灶。太阳能灶往大院里一摆,煞是好看,一个个小雷达似的。从此林佳可以隔三天洗一次澡了。

那一日大概下午四点多钟吧,她刚刚在宿舍洗完澡,那十分熟悉的、刺耳的脚步声就由远而近过来了。她慌忙把上海产的橘黄色纯棉针织裤头穿上,拿起胸罩裙子和柔姿纱上衣时,她犹豫了。脚步声更加沉重。就在这一刹那间,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这个时刻究竟是拿破仑的奥斯特里兹还是滑铁卢,她没时间细想。她果断地扔掉衣服,把一个大浴巾胡乱裹在身上。敲门声响了。

“有人在家吗?”

她轻手轻脚地把插销拉开,一开口,那声音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推门就是了,假惺惺的干吗!”

石昆一头撞了进来,看了一眼林佳,一条腿就抽了筋。

“大军事家”,林佳脸一浮起一抹古怪的浅笑,“大驾光临,寒舍生辉,请里边坐。”

石昆入了定,眼看着浴巾从浑圆的肩头往下滑。

林佳柳眉倒竖起来:

“见识见识现代派,全是假的吗?今天让你看个够,这儿没有旁人,”渐渐,话语里透出哭声,“损人也不是那种损法……”

林佳扑嗒扑嗒掉眼泪时,石昆早逃之夭夭了。

这次抓了把柄,林佳就有恃无恐了。不几天,石昆和几个男同事正在闲聊。因为又收到某国劳军队上前沿慰问的情况,大家就地取材谈开了。谈献身国防,谈苏联卫国战争中的八十万本国女性的伟大牺牲,谈高原男女军人的酸甜苦辣,一发不可收拾,谈得目中无人,便不可能注意到林佳进屋和她认真听讲如三年级学生的乖模样。各位口头英豪告一段落,一看林佳正襟危坐,都噤若寒蝉,手足无措了。姑娘却容光焕发,一一欣赏男同胞的尴尬,得意地一笑,出语就振聋发聩。

“还没尽兴嘛,我说这个问题早该解决,要不,有的人就会堕落到偷看女人洗澡。”

石昆面红耳赤,恨不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思前想后,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尊神。

为了这次决定性的胜利,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林佳买了一瓶高橙,一瓶白兰地,兑成鸡尾酒自斟自饮,对影成三人地庆祝。正在兴头上,有人敲门了。林佳很希望来的是尹秀英,这样,她报这一箭之仇的伟大的光辉就不至于湮没掉了。

来人是政委王木贵。

这自然是扫兴的事,一头金钱豹,闯进梅花鹿群,都在揣摸对方。

王木贵不请自坐:“小林,最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瘦多了,一瘦就显得黑。”

林佳木然听着,有些不敢接受这比父爱要复杂得多的慈爱。

王木贵抖着双腿,盯着桌上的酒:“我都知道了,这单位是该好好抓一抓,我要在政治上对大家负责,有个别人太不像话了,要误入歧途的。”

“王政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知道是谁吧,要相信组织,一定要严惩。”

“你越说我越糊涂,我不明白。”

“有人反映,单位有人偷看女人洗澡,说是你……”

林佳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道:“没有的事,那是说的玩笑话。”

“那你怎么一个人喝酒?”

“政委,谢谢你的关心”,林佳恢复了镇静,“我是高兴。”

王木贵站起来,伸出手拍拍林佳的头,“酒不是个好东西,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组织。”走到门口,王木贵又转过身,“读书多是好事,也有副作用,马队长当年……不说也罢,那石昆是个不错的人,马队长也是……你是个聪明人,终身大事不能儿戏。没记错的话,你属羊,今年二十十岁,对吧?”

“是的。”

“早点休息。”王木贵转身迈着方步,慢慢与月色消融了。

林佳呆呆地看着酒杯,坐了半夜。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林佳着意打扮了一番,走到后院的草地上,有筋有骨地背诵拜伦的一首短诗:

爱我者我致以叹息

恨我者我报以微笑

无论头顶是怎样的天空

我将迎接任何风暴

石昆看看左右无人,从一片红柳丛中蹿了出去。

“林大小姐,凡事不能做绝了,凭良心向毛主席发誓,我石某有那么下贱吗?那天的事你心里最清楚,向上报告完全是莫须有。我认栽了,我的老佛爷、旗手、叶卡捷林娜二世,咱们是扯平了。今后鸡走鸡道狗走狗道。我再找你一次,我是婊子养的。”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林佳咬着嘴唇,呜咽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这游戏如此危险。

秋天到了,落叶正纷纷。石昆的两篇论文都发表了。虽再无大的较量,林佳却渐渐感到自己已走向失败者的行列。夏天那步棋带来的惶惑注定还要折磨她很久。当时,如果不是神经系统出了毛病,那又是为什么?自己竟能毫无顾忌地向一个男人展示自己的少女身体,却又对他的一句戏言之类的话那么耿耿于怀,这正常吗?从石昆那里再也得不到一丝眼风了。林佳先前还只是感到受了冷落,慢慢地便开始怀疑自己真的缺乏女人的妩媚娇艳了。

一个冬日的下午,该她接石昆的班,她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利用这个机会哪怕是屈尊降贵地用温柔或是什么女人的温度去烧化那张脸上的冰冷。推门的时候,她已经说服了自己。

谁知石昆早把班记写好,在她进门的一刹那与她擦身而过。

林佳拉开窗帘,看见石昆沉着地走过红柳树林。远处,一朵雪白的云贴着那个怪头怪脑的山峰滑走了,当她百般无赖地在椅子上坐下后,控制台上的指示灯亮了,她打开传真机,读一封上级发来的传真电报:

据各方面反映,某国在近几个月内频繁调动兵力,并在双方无人区设点,蚕食我领土。由于这种突然的变化,发生重大规模局部战争已有可能。鉴于这种形势,从即日起,你部进入等级战备。要迅速组建三十人小分队由一主官带队,四十日内赴河谷地区配合反蚕食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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