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一个耳光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失去父亲,哪怕这个父亲的心中早已没有她。

可宝宝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那么在意孩子,所以一定会喜欢它的对不对?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隐隐的生出几分期待来。

她推开门,走进灯光璀璨的大厅。

欧阳慕琛不在,华琳琳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吧台前,手里擎着一杯红酒。

她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真丝睡裙,神情慵懒,望着宁晚晴的表情,就好像她才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哟,晚晴,你回来了?”她语气不善的说。

宁晚晴看了她一眼,打算径直上楼。

无意义的争论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好处,更何况对手是华琳琳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对付她的女人。

“去哪里鬼混了?”华琳琳略微提高了声音,好像生怕她听不见一样,事实上,这个客厅空****的就他们两个人,她的声音又是那样尖利,她怎么会听不见?

宁晚晴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去哪里,好像并不需要向你汇报。”

华琳琳愣了愣,咯咯的笑起来:“哟,没想到我的好朋友晚晴也有这么冷漠的一面,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是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呢。”

宁晚晴料想华琳琳大概不会轻易放任她离开,索性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华琳琳,不要得寸进尺。”

华琳琳仔仔细细的拿眼神瞅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一样:“你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呢!可是晚晴,你以为你赢得了我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既然进的来这间大门,就没打算再出去,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一个家里,又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两个女主人呢?等我给慕琛生下儿子,你就等着签好离婚协议书,带上你那点儿私房钱滚蛋吧!至于慕琛的财产,你可别指望了,那都是我跟我儿子的,你一个子儿也别想要!”

她语态狂妄,说话的时候眼神亮得惊人,身子也在高脚凳上微微摇晃,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的模样。

宁晚晴看着她这个样子,最先浮上脑海的是想要提醒她这样很危险,然而紧接着,她竟控制耐不住的产生了一丝邪恶的念头。

她摔下来会怎么样?

她摔下来,孩子没了,可怪不了任何人……

她猝然一惊,为自己产生这样的念头而感到内心恐惧,宁晚晴,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她伸手紧紧握住身旁的黑色雕花扶手,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僵立在那里。

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从来不曾嫉妒过、不曾憎恨过,她拥有一切想要拥有的一切,因此不必去嫉妒任何人。对她不好的人和事都被欧阳慕琛帮她挡住了,所以她也不需要去憎恨任何人。哪怕像风行云那样嘴巴恶毒者,也不曾激起她心中的恨意。

然而,面对华琳琳一次又一次赤.裸裸的寻衅,她渐渐的,滋生了越来越多的怨恨。

因为不快乐,因为对自己爱的人失望,因为一次次的被伤害,所以才会痛,才会难过,难过久了,就成了恨。

没有恨过、怨过的人,是很难真正变得强大起来的。

因为一味善良的人,永远不晓得去保护自己。

而自卫是什么?自卫就是拿起武器,去伤害那些企图伤害自己的人。

她或许,从某一天开始,变得不再软弱和善良了,因为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一味忍受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假若华琳琳在这里一直作威作福下去,那么她和她的孩子该要怎么办?

她再次握了握拳。再抬首,脸上已经带了几分笑容:“琳琳,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名有份的妻子,你呢,你连个身份都没有,就这么挺着大肚子在主人家里放肆,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儿?”

华琳琳一愣,又听见宁晚晴说:“你喝醉了,小心些,不要一不留神摔坏了肚子。没了孩子,你还靠什么留住他?靠脸么?”她又笑了一下,柔和的五官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竟有种难言的美-感,“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小模特,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再者,你比我还大两岁,今年也不年轻了吧?外面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宠着他爱着他,你可要小心点儿了。”

“你——”华琳琳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短短几十秒换了好几种颜色,显然是气得不轻,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指遥遥指着宁晚晴,“贱人!”

宁晚晴微微抬高了下颌:“你在说你自己吗?”

华琳琳闻言,将手中的高脚杯狠狠的朝宁晚晴掷过去,然而力有不逮,那就被仅仅在半路上就坠了下来,一时间琉璃四溅,地上留下一滩血一样鲜红的酒液。

宁晚晴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消消气吧。你这样没有风度,小心动了胎气。”

华琳琳咬牙,或许是因为酒气上涌,她忽然从凳子上跳下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宁晚晴扑过来。

宁晚晴没有过与人动武的经验,更是被华琳琳这幅架势吓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华琳琳抓-住了一缕头发!

“臭婊-子!你……你去死!”她站在最末一层楼梯上,摇摇欲坠的紧抓着她的头发不放。

宁晚晴被拽的头皮生疼,隐隐约约的想起那晚欧阳慕琛也是这样恶狠狠的抓着她的头发。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烦躁,一伸手就想把眼前这人推到一边去!

然而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做了母亲的人,身系两条性命,她心里再恨,也不过仗着头脑活络些,跟着华琳琳有样学样的拿那过往讽刺她的模式去以牙还牙,要她真的对她动手,那绝不符合她一贯能忍则忍的处事习惯。

哪知道华琳琳瞧她不反抗,就更是得意,两手并用的抓稳了她,一面拿脚去踢她。

宁晚晴小-腿上被踢得生疼,却不敢动弹,因为眼下华琳琳的中重量都在她身上,她一个站不稳,摔下去的就是她们两个人。

“贱人!从小就装清高!装纯洁!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还不是被爹妈扔在孤儿院的赔钱货一个?以为被人捡回去了就是千金小姐了?别做梦了!贱货就是贱货!拿着别人的钱装阔佬,一会儿送人这个,一会儿送人那个,你以为大家看不出来你是在笼络人心?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真的喜欢你宁晚晴吗?哈哈哈!大家背后都叫你傻-逼呢!你就是个大傻-逼,除了钱,你还有什么?宁晚晴,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就一个愿望,那就是看你落魄,然后狠狠的把你踩在脚底下!你单纯?你善良?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看看你还装不装!”华琳琳披头散发的破口大骂,浑似一个满身怨气的女鬼一样。

宁晚晴开始只是皱眉,渐渐的,她脸色越来越差,连心口也微微抽痛起来。

“华琳琳,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喃喃的说,“你们真的都那么讨厌我吗?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也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怔怔的,想起一些往事。

有一年冬天,下很大的雪,她正在教室里自习,忽然有人站在外面轻轻的敲靠近她那一侧的窗玻璃,她疑惑的回头,就看见一张围着围巾,但鼻子还是被冻得通红的脸。

“晚晴,还在做习题吗?”她用口型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又望了望讲台上的老师,刚想请假,却被她轻轻制止:“没事,你做吧,我等你!”她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那节自习课仿佛过的特别特别慢,到了终于下课的时候,宁晚晴几乎是飞快的冲出了教室,外面的华琳琳已经冻得直跺脚,可看见她,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笑容。

“给你看个小东西。”她神秘兮兮的拉开棉袄拉链,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捧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猫来。

它那么小,那么乖的伏在她手心,像一个小小的婴孩,一面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一面换了个姿势,继续埋头打起小呼噜来。

宁晚晴惊喜极了,做梦也想不到华琳琳会给她送来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猫,还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雪。

两个少女互相傻笑的看着对方,毫无杂质的大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华琳琳比宁晚晴略高一些,此时就腾出一只手,像个大人一样摸-摸她的头发:“送你啦,小不点儿,生日快乐!”

……

多年以前,她们是一对儿亲如手足的小姐妹儿,一眨眼,昔日纯真的少女,成了眼前状若癫狂的怨妇。

那时候的她们,如果能够料到会有今天这样争锋相对,还会那样毫无芥蒂的对彼此露出微笑吗?

世事难料。

也或许,正如华琳琳所说,从遥远的那时起,她就已经对她不怀好意。

“假的!假的!都他妈是假的!”华琳琳大声说,“宁晚晴,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不是我好姐妹啊?那你就快点儿成全我啊!你敢吗?你不敢吧?既然不敢,你又何必跟我扯什么真情假意!”

宁晚晴被她晃得渐渐有些站不住了,尤其是她拼了命的大喊大叫,弄得她耳边嗡嗡作响:“你别闹了,华琳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危险?”

“危险?”华琳琳妖-艳的唇边扯出一抹讽笑,“我要是摔了撞了不是正合你意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装?宁晚晴啊宁晚晴,你可真是高贵到让我想吐!”

她猛地腾出一只拽着宁晚晴头发的手来,试图扇她脸,宁晚晴自然看出了这种意图,在她那一巴掌挟着风朝她扇过来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华琳琳本身就站的摇摇欲坠,全靠拽着宁晚晴支撑,这么抽-出手来,宁晚晴再一闪,她立马就晃了晃向后倒去!

“小心——”宁晚晴眼见着华琳琳直直的往后坠,情急之下伸手抓-住华琳琳的睡裙,谁知道那睡裙料子极薄,被她一扯,即发出一声“嘶”的一声脆响,细细的肩带崩裂,华琳琳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人虽然在下坠的途中被宁晚晴扯了一下作为缓冲,但还是姿势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门开了,浓郁的酒气与香水味扑面而来,宁晚晴抬眼望去,看到了令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欧阳慕琛揽着一位身穿银灰色鱼尾曳地晚礼裙的女人进来,一面走一面低头与那女人调笑着,那女人依偎在他胸口轻轻说了句什么,欧阳慕琛在原地站住,伸手扣住女人的后脑勺就霸道的吻了起来。

两人站在门口吻得忘乎所以,那女人一双手在欧阳慕琛胸口不安分的抚摸着,他似乎十分受用,在女人背后伸出手,两指一动,那华贵耀眼的长裙便像水银一般流泻下来。

宁晚晴呆呆看着,一时竟忘了摔在地上的华琳琳,好在华琳琳伤的并不重,自顾自的揉了揉脚踝就准备站起来,这时听到门开的声音,料想是欧阳慕琛回来了,便得意一笑,索性赖在地上。

她心里琢磨着怎样添油加醋的把宁晚晴企图谋害她和宝宝的事情像欧阳慕琛控诉一遍,不经意的一抬头,却看见了宁晚晴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那个表情是惊愕、愤怒,也是伤心。

这让华琳琳感到不解。而这时身后的异响越来越大,已经无法再令人忽略。

她终于回过头去。

那女人正好伸出两条雪白的长-腿,盘上欧阳慕琛的腰部,她的长裙逶迤一地,身上仅剩一只黑色抹胸和一只面料极少的蕾丝内-裤,同样是女人,那样火辣的身材在曾是模特的华琳琳看来也禁不住呼吸一窒。

这时,女人已经主动的伸出手去解欧阳慕琛的皮带,看来两个人已经情难自制,打算在客厅上演一场活春-宫了。

华琳琳不知道欧阳慕琛到底是醉还是没醉,但看到这一幕,她的酒是彻底的醒了。

说不清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在那瞬间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回头看了眼宁晚晴。

宁晚晴仍然怔怔的看着欧阳慕琛。

她想起姑母曾说过的那些关于欧阳慕琛的风流韵事,她当时不愿相信,偶尔想一想,心里都难受的要命,现在亲眼看到,才懂得什么是被凌迟的滋味儿。

她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狠的掉过头,朝楼上走去。

欧阳慕琛晚上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晚会,因为心情不佳多喝了点酒,谁知道上车以后就发现车上多了个晕晕乎乎的女人,橡皮糖一样粘着他,赶也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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