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六百年前的往事

何慕鸢去了洞天福地以后,苏白好像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毕竟早上来叫他起床的总是何慕鸢,何慕鸢来的时候一般他都还没醒,当苏白醒来以后,何慕鸢也都做好早饭了。

结果苏酥也是小懒虫。

苏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边的苏酥还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唇角勾着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做了什么美梦。

苏白轻轻的松开搂着苏酥的手,没有叫醒他,自己先起床,伸了个懒腰,然后准备做早饭。

早饭他打算做小米糕,其实也不是很麻烦,苏白花了半个时辰,蒸出了一笼热腾腾的小米糕,这时候回到房间里,苏酥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起床吃饭啦,小懒狐狸。”

苏酥一下子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微微撅着嘴唇,看着苏白的笑脸,“才不是懒狐狸,是,是师尊昨晚上玩到太晚了。”

“真的是这样吗?”

苏白就这么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苏酥低着头,面颊微红,“好嘛,苏酥是懒狐狸。”

苏白和她吃过了早饭,苏酥练了一会儿剑,然后喊着苏酥,准备一起去月华山,找琉璃玩去,苏白刚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副扑克牌来着。

于是和洛琉璃玩到中午,苏白做了午饭,然后吃过午饭,又一起在月华山逛了逛,苏白和苏酥回山,可回到院子的那一瞬间,苏白推开了院子门,却在一瞬间警惕起来。

“谁?!”

大院中心,一身黑裙的瑾婳站在树下,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脸。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只是背对着苏白,抬头看着那颗茂密的古树。

苏白默默的将苏酥护到身后。

………………………………

剑海深处。

墨云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唤醒,他本以为会是苏白再一次的到来,但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却忽然间泪流满面。

“云姬……”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僵硬,巨大的黑龙身体在一瞬间化作人形,铁链缠身,他眼前的一切却又被水雾模糊。

“你,你怎么来了?”他问。

与他相同的,那个走进剑海深处的少女,同样眼眶红着,凑近,似乎想要抱一抱他,黑龙却后退了一步,“别过来……这个链子,你碰不得。”

于是云姬只好站在原地。

“我来了……墨云……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云姬的声音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六百年了,六百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忘记许多东西,可有些记忆,是从始至终便想着念着,一辈子不甘心忘记的。

六百年里,黑龙的所有温暖回忆,都只因面前这位女子。

…………………………

六百年前,黑龙初出深海,为突破渡劫十重的雷劫,进入俗世历练。

那一年,他化作人形,给自己取名墨云,初入人世间,对于人世间的了解,就只有深海里龙族的那些书籍,因为出了深海,人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尤其新鲜,在某日正午,他踏进了一家包子店。

因为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包子店里的人并不多。

墨云一脸淡然的在一个角落坐下,很快有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问他,“客官,要吃些什么?”

女子的声音软糯,酥酥软软的,落到人心底。

墨云抬起头,看见了她的脸,清秀间稍微有些稚嫩,但是她的脸颊似乎有些红,在避开自己的视线。

“有什么?”

“有梅菜馅的包子,还有猪肉的,牛肉的……紫菜的,虾仁的,不过因为是中午了,都是早上做剩下的了,客官若是要的话,我得热一热,不过……会给您便宜一些。”

“那就都上上来。”墨云尤其豪气的回应,于是女子轻轻点了点头,低眉顺眼的嗯了一声,墨云就一个人在这坐了好一会儿,等着女子端了好几笼包子上来。

味道倒是还不错,墨云想着。

墨云就这么一个个吃完了,然后擦了擦嘴角,正准备走出门,临走时候还赞赏了一句,“味道不错,我明日还会再来。”

可女子有些怯怯的拉住了他的手臂。

墨云回转过头,“嗯?”

“客官……”

“怎么?”

“你,你还没付钱呢……”女子低着头,声音有些轻,而且很明显的,有些紧张。

墨云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深海下的龙族也有城市,其实规则与人类也差不多,但是他……作为龙族皇族,在哪住店吃饭,可还从没有谁敢找他要过钱。

不过这里是人族,没人认识他,那道确实该给钱。

可墨云没钱。

“这……”墨云自己似乎也有些尴尬。

不过女子很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尴尬,过了一小会儿,女子松开了拽着他的手。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饿急了吧?那么多包子都吃完了。”

“如果没钱的话……那就下次再来给,也没关系的。”

墨云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女子也看着他,一两秒以后,女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啦,你别再看着我啦……你是不是没有找到做工的地方啊?”

“唔,你等我一下。”

女子转身又走回了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还有一些包子。

“这是今日做剩下的,明日也卖不了了,要不你先拿着吃吧?”

墨云接过来,然后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

“看你这么瘦弱的样子,你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吗?”

“不是。”墨云摇了摇头。

“那你是做什么的?”女子似乎有些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我不是做什么的,闲人。”

“那你不准备做工吗?”

“什么是做工?”

“就是……做事情挣钱啊。”

“为什么要挣钱?”

“不挣钱哪来的饭吃?”

“你不是就没收我钱吗?”

“可是,别人会收的啊……而且,我,我没说不收,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给我也没关系。”

“那你看,我适合做什么工?”

“我哪里知道……”女子的手指捏着裙角,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黑龙也站在那,这时候才仔细端详起女子的脸。

其实女子生的蛮漂亮的,有江南水乡的温润与柔弱,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只是看上去,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的包子店……最近正打算招工帮我上菜的,若是你没有去处的话,要不要先暂时在我这里,留下一段时间?”

“你要我做什么?”

“就是,就是我的包子做好了,你帮我端到哪一桌去就行了,我,我每日给你十文钱。”

“不过每天也就忙一个早上啦,中午和晚上人很少的。”

墨云作思考状。

他出海以来,倒是确实没想好什么去处,本来也打算就随便走走看看,等待雷劫的降临,不过既然反正没事,那就先在这呆一会儿,似乎也无妨。

“我这里还有多余的房间……你在我这的话,我每天给你做包子吃。”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看起来不像嘛,我看人很准的。”

“那行吧。”黑龙点头答应了下来。

…………………………

女子的名字叫云姬,之前父母开的这家包子店,后来父母去世了,便由她继承了这家店,所幸她做包子的手艺倒是很好,所以早晨的客人很多。

黑龙则是第一次,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

但黑龙皇族,性格本身就傲慢,在她这做了大概五六天,遇到某位客人,因为上包子慢了一些,便指着黑龙的鼻子,骂出了声。

然后黑龙顺手一巴掌,把那人的脸打肿了。

闻讯从厨房里出来的云姬,小脸吓的苍白,听着那位客人说要报官,砸店,一下子就吓哭了,但很快,她先是让墨云去了厨房待着,接着拿钱出来赔了那位客人,软声软语,低眉顺眼的道歉了好久,那位客人才罢休了。

墨云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大厅的客人都已经散了,一身朴素白衣的少女,趴在桌子上,肩膀耸动着,不断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出来。

黑龙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哭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云姬才缓缓的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你,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觉得我下手已经很轻了。”黑龙撇了撇嘴。

“那个客人说要报官,他,他是镇子上的一个财主,若是,若是让他报了官,你不知道要在牢里呆上多久……呜呜……吓死我了你……”

“……”

“那不是没事了吗?你还哭什么?”黑龙有些困惑。

“我,我卖了半年的包子钱,全都赔出去了……你……呜呜……你还问我哭什么……呜呜……平时我买件好看的衣服都舍不得……攒了那么久的钱……那是我的嫁妆……现在全都没有了……呜呜呜。”

墨云不喜欢看着别人哭,总觉得尤其的吵闹,微微皱了皱眉。

云姬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就这么过了好久,“你……呜呜……你还不和我道歉……你,你再不道歉……我就不原谅你了……呜呜。”

如果这能让你别哭了的话……

“对不起。”黑龙轻声说道。

云姬缓缓的止住了哭泣,小拳头在他的胸口,有气无力的锤了好几下,倔强的咬着嘴唇,擦了一把眼泪。

“下一次……你不许再任性了,要是再任性的话,我就没钱可以赔了……”

“哦。”

于是黑龙真的收敛了性子,就在少女的小店里,专心的做上菜的工作。

其实黑龙本身除了傲气,也是一个性格很好,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人,这期间偶尔也有一些生活不顺,在这包子店发泄情绪的人,黑龙都面无表情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把这当做是一场修心。

一个月以后,云姬把他叫到了房间里面。

她给墨云安排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云姬从床底下藏的很深很深的箱子里,拿出了二两碎银,然后让他双手摊开,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你这一个月的工钱,哼,拿去吧。”

“哦。”

“记得不要乱花哦,你也不小了,就算长的蛮好看的,要是没有钱的话,也不会有女孩子想嫁给你的。”

“哦。”

黑龙拿着钱,走出了她的房间。

次日的清晨,黑龙把手上的一个包裹,递给了她。

“什么?”云姬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赔你的。”

云姬小心翼翼的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裙子,设计倒是尤其的精致华丽,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是琉仙阁的裙子?!”

“不知道,没注意,蛮好看的。”

“很贵的诶!我给你发的工钱,你就拿去买这个啦?”

“无所谓。”

“你陪我退掉去。”云姬说着,拉住了黑龙的衣角不让他走出去。

“退了干嘛?”

“很贵的很贵的,你听不明白吗?我都心疼死了……都说了要你存着钱省点花啦,不然以后没人愿意嫁给你的。”

“无所谓。”黑龙摇了摇头。

在深海龙族,想要成为他宠妃的龙族女子数不胜数。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和我退掉去。”

“这是我的工钱,对吧?”

“嗯?”

“我怎么花,你也管不着。”黑龙看着她的漆黑眼眸,过了好一会儿,云姬咬着嘴唇,然后从兜里,又摸出二两碎银。

“那这个给你,就当是我自己买的,你下次不许任性了。”

黑龙没接。

“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去哪,在这有吃的,花不到钱。”

然后他就走出了房间。

次日,他看见了一向衣着朴素的少女,穿上了那件裙子。

“今天不开店吗?”

“穿这件裙子,做包子的话,弄脏了那不是心疼死了?我想出去逛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走吧。”

……………………

春日的光芒灿烂。

身边的少女裙摆上有粉色的桃花瓣,她身上好像有浅浅淡淡的香味,黑龙靠近了一点,仍旧面无表情,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身边的少女,在和他熟悉以后,却好像活泼了很多,总是在他嘴边絮絮叨叨说一些话,什么要省钱,要多笑一笑,要学会照顾人,不然以后肯定没女孩子喜欢的。

黑龙左耳朵进了,右耳朵便出,全然没听进去。

于是第二月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

夜晚。

“那个最近来店里的女孩子,好像很喜欢你。”云姬在拨弄着算盘,算着今天的收入,顺便小声嘀咕着。

黑龙正坐在那里发呆,“啊?什么?”

“我说她喜欢你。”

“好烦。”

“什么好烦。”

“她好烦,缠着我。”

云姬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不是挺好的吗?她也蛮好看的呀,而且据说她是镇子上一个大财主的独女哦,你也可以从了她,然后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呢。”

好像声音稍微有一点点的委屈。

“不要。”

“怎么,不喜欢她啊?”

“很烦,很吵。”

“不是挺好看的吗?你还是奇奇怪怪的……真的是……”

“好烦。”

“你真的不考虑……”

“我现在是在说你好烦。”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好嘛。”

云姬的唇角勾着清浅的笑容,似乎有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是看着墨云的脸颊,似乎表情有几分愁容,但是不过一闪而逝。

……………………

因为无处可去,或者暂时没想到要去哪,黑龙便在这家店,暂时长居了下来。

他的房间就在云姬的隔壁,每日起床还得靠云姬来喊,云姬倒是一直都蛮照顾他的,像是在照顾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弟弟一样,教他很多关于人世间的道理。

墨云倒是确实也从最开始的傲慢,将性格一点点的收敛,更加的圆融,也确实会照顾人了一些,但是每一月他的工钱,都会拿来给云姬买一些小礼物。

因为他渐渐懂了云姬说的赔的嫁妆钱,是什么概念,大概他一两年的工钱都不够。云姬倒是尤其的朴素节俭,有时候会给墨云买一些好菜做给他吃,对她自己却几乎没什么舍得的。

于是就这样,竟然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年。

那一年以后开始,经常有说媒人走进这家小店,给云姬安排亲事,不过都被云姬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倒是都很温和,说是还没有做好要为人妻子的准备。

墨云倒是对此不闻不问,似乎也并不在意。

当然也有关于云姬是和一个野男人,一起过日子的传闻传出来,云姬解释着这是自己的远方弟弟,照顾着一下。

于是又大概这样过了小半年。

墨云的一日三餐,都是云姬在照顾着,云姬后面还有请说媒人帮墨云说过姻缘,可惜都被墨云拒绝了,不管是谁家的姑娘,他都看不上,而且还会朝着云姬生气。

就这样直到某一天。

云姬把他叫醒,然后才注意到,厨房正在被拆掉,很多东西都卖了,黑龙揉了揉眼睛,云姬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他。

“这是你这一年多在我这的工钱哦,虽然你都给我买了礼物,不过那就当我是自己买的啦。”

“这家店……以后也不会开了,所以对不起啦,你得去别的地方找找了,不过你其实真的可以考虑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姑娘哦,毕竟那么久她都还喜欢你,虽然你上次惹她生气了,不过你哄一哄,应该就好了。”

“那你呢?”黑龙怔怔的问。

“我啊……已经攒够钱啦,我一直都很想去碧天湖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很美。”

“那你以后还回来吗?”墨云问。

“应该……不会再回来啦,对不起啦。”云姬小声的说着。

“我和你一起去吧。”墨云微微叹息了一声。

“不行!”

“为什么不行?”墨云朝着她凑近一步。

墨云的个子要比她高,靠近时候,低下头看着她雪白光洁的小脸,或许是靠的有些太近了,云姬脸红着,把他的身子推开。

“我……反正有不能说的秘密啦,就好像你不是也有不能说的秘密吗?所以对不起啦,我不能带你一起去看了。”

黑龙再靠近了一点。

云姬往后退了一步,墨云不急不慢的往前走着,直到云姬被他一直压到了墙角。

“这一年多,谢谢你照顾我,所以,我带你去碧泽湖。”

“不要。”

“你害怕我?”墨云低下头,凑近她的小脸。

云姬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着。

“你……不是人族,对不对?”云姬小声的问。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墨云有些意外。

“哪有人……那么多东西都不懂……而且一顿饭吃那么多,那么多的。”云姬低着头委屈的小声嘀咕。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墨云有些意外,“你不是也有秘密吗?”

“你,你知道啊……”

“你的生机在衰竭,不出意外的话,活不过今年。”

墨云的声音很平静,云姬瞪大了瞳孔,虽然她自己早就知道了,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恐惧。

“原来……只有一年了啊……我还以为,还能再多活一会儿的。”

“你这是人族千年难遇的玄阴体,只是你根骨天赋太差,即便有玄阴体,也终生无法筑基,所有迟早都是一死。”

“嗯……原来不是病。”云姬轻轻的嘀咕着,一只手有些无力的想把他推开,却使不出力气来。

“所以你最开始说的嫁妆钱,就是谎言吧。”

“嗯……那本来是我准备,准备去碧泽湖以后,再去玄女山的路费,但是没办法嘛,总比你坐牢要好,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你是妖怪……”

“去那些地方干什么?”

“因为书上说那些地方很漂亮啊,所以想去看……”

“所以,我带你去看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我只是觉得……你是妖怪啦……不过你又不害人,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才决定让你继续留下来呢。”

“那是你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不过,我可不是妖族的那些废物。”

“我啊……”

“先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

墨云抓住了云姬冰冷的小手,云姬还是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跟着他走了。

反正都要死了……所以,也都无所谓的吧?

墨云带她到了一处无人的荒郊野岭,现出真身。

一条巨大的黑龙,云姬被吓的一下子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黑龙的尾巴将她卷起,然后丢在了自己的背上。

“我是龙族,来自深海的龙族。”

“你你你你你……好大只……”

“奇怪的比喻。”黑龙哼了一声,“抱紧我。”

“你,你要干嘛?”

“带你去碧天湖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到了。”

“我,我怕高。”

“那就闭上眼睛。”

“我,还是害怕……你,你太大了……好吓人。”

“笨。”

黑龙无奈的重新化为人形,然后将身后的少女轻轻的,搂在了怀里。

“那我抱着你,你乖乖的睡一会儿,好吧。”

“你你你……”

“反正都要死的人了,还在乎那些东西?”墨云念了一句。

“也是,可是,可是……你……好嘛……那就算了……”云姬的面颊绯红,然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云姬所说的碧天湖。

墨云知道这儿,因为她在看书的时候,偶尔也会朝着自己描绘这里,在说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少女的眸子总是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怀中少女的身子温润柔软,墨云低下头,看着她轻轻颤抖的眼睫,唇角勾起。

一向冰冷漠然的他,面颊竟然也曾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

后来,黑龙带她去了碧天湖,去了玄女山,去了更多云姬想去的地方。

直到云姬大限将至。

那天云姬早上就消失了,本来他俩在一处旅馆住下的,但第二次却见不到云姬了,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手上的篮子里,装着几个包子。

“你去哪了?”墨云皱着眉。

“我去找了一家包子店啦,我亲手做的哦,明明以前你都很喜欢吃的,这是最后一次啦。”

墨云缓缓的把包子接过来,却见对面的云姬在朝着他微笑,眼泪却一颗颗的掉下来。

墨云啃了一口包子。

味道倒确实是熟悉的味道,但总觉得面粉似乎稍微有些苦涩。

“难吃。”他将包子丢了出去。

“你……”

“对不起……”云姬低着头,“很久,很久没做了……手艺不像以前了。”

“那就下次好好专心给我做。”

“我,我能感觉到,我没有时间了……要不你再等一等,我现在去再做一次……”

黑龙沉默的看着她。

过了大概三四秒。

黑龙挠了挠头。

“亲我。”他说。

云姬瞪大了眼睛。

“诶……你,你……”

“亲我,我就救你。”

“不,不要。”

“为什么?”

“你,你又不喜欢我……你,不要,不亲你。”

“我只是没说而已。”

云姬呆在那,渐渐的不哭了,就这么望着他,好久好久。

“那我要听见……听见你说……”

“喜欢你。”墨云的声音很轻,很轻。

“听不清……”云姬要哭了。

“喜欢你!行了吧!!”墨云朝着她大吼。

“你,你吓到我了……”

“听见了就行。”黑龙撇了撇嘴。

“那你还不快亲我?”黑龙看着她。

“我……我没亲过……男人……紧张……你,你等等……”

“女人就是麻烦。”

墨云走上前一步,将她搂在了怀里,低下头,噙住少女的嘴唇。

云姬的眸子瞪大,但一会儿以后,便搂住了他的脖子,很紧很紧。

……………………

“记住,你体内这半颗龙丹的事情,谁都不能告诉,只要你不说,也绝对没人可以发现,记牢了吗?”

“嗯。”

“我要渡劫了,渡劫之前,我们再到处逛逛去。”

“嗯嗯。”

“你的命是我给的,以后你就只能跟着我,不许变心。”

“嗯嗯。”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云姬搂住了他的脖子,没有再闭眼,看着身边的流云滚滚,忽然就不再害怕了。

她看着他的脸颊,偷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

………………

故事的最后。

墨云渡劫当日,剑七在他渡劫中途干扰,墨云重伤。

云姬在一边哭泣。

最终,墨云跪倒在了剑七面前,承诺愿意被带走,待他需要之时,将龙丹给他,剑七……要放过这位人类女子。

剑七答应了,于是墨云自愿被缠上了锁龙链,成为了被关在剑海深出的黑龙。

…………………………

那些回忆在一瞬之间在脑海浮现,结束。

剑海深处,墨云怔怔的看着云姬,想要伸手,轻轻的擦去她脸颊的眼泪,却看见手上的锁龙链,终究不敢伸手。

“你来干嘛?”他问,脸颊已然淡漠的再无表情。

“我来救你了……夫君。”

黑龙看着云姬咬着牙,倔强的模样,泪滴逐渐将眼眶湿润,过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你走吧,云姬。”

“这是我自己选的,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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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七千九百字,收七千的钱。

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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