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佩兰

次日,伴随三声欢快的鼓点, 古城流觞开始, 士族弟子流连河畔, 吟唱寻欢。

“师父, 为何不让我去……”

山崖间的一方石窟,鹤壁凭栏远望, 从城郊升起的袅袅蓝烟宛若丝绸带子。十六岁的她许久没有下过山, 便日日念着把铸成的小匕首拿到黑市换几斗麦谷。

他们隐居世外, 她自认是佩兰唯一的弟子, 而佩兰则是朝歌城唯一的桃氏。

“师父,唉,要误时辰了。”鹤壁浅叹口气, 跑到石洞里,用生满锈斑的一柄长剑, 把手握着剑,披头散发的佩兰拖了出来, “翟先生昨夜借宿, 我问过他, 他说秦先生为人和善, 从不像雀门工师那般排挤同行,还是一身有残疾的墨者[1], 那能有什么危险,再说郡守也在,难不成他一把年纪, 还惦记我不成。”

“他确实,不近女色。”许久,佩兰抽回废剑悬于腰间,睁开惺忪睡眼,到水缸旁摸出一把剃刀,仰起下巴修剪胡子,“但,他扣人亲眷的癖好,天下皆知。”

鹤壁背过身去,赌气似的不说话。

“我可没收你,小鹤壁。”

佩兰捧水洗脸,抬头看着镜中站在盆栽前的鹤壁,浑浊的眼瞳渐渐变得清澈。

鹤壁道:“你就是我师父。”

佩兰道:“哦,好吧,那为父便下山了,晚些时候才回来,你好生看着炉火。”

鹤壁道:“我等你回,等你教我。”

佩兰披了衣袍,戴一顶斗笠,拽着山崖绳索潇洒飞了下去,留鹤壁愕然守候。

后面四字,佩兰没听见。

在洛邑学艺时,佩兰有名有姓。他不是烛子入室弟子,所以铸剑只是业余活动。他不上进,也和秦郁没太多交情,直到那场鹿宴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彼时尹昭执掌门中事务,凭魏国的支持笼络了大部分人心,其余弟子,但凡有替秦氏说话的,皆被赶尽杀绝,唯有他和另一个人质疑真相。结果,他的妻子在他逃离洛邑的第二天就被杀害,另一个人则入狱受刑,刑后化名竹茹,再与人世无往来。

得知妻子死讯,佩兰伤心欲绝,跌落这太行山崖,昏厥不省人事。待醒来时,便在一方石窟之中,身边是一位瘦弱的猎户妇女,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小鹤壁。

佩兰询问,得知因战争爆发,妇女的丈夫被征去当兵,阵亡前线,只为她们换得小半年的口粮,而山里整个猎村已经一个男人都没有了。妇女也坦诚说,希望佩兰能够留下照顾她们,如是,为报答救命恩情,佩兰洗去旧念,留下来生活,主要就用山中的铜铁矿石,帮各户打造一些刀具、猎具,渐渐消息传到了朝歌城。

朝歌很多人家喜欢收藏宝剑,听闻他有异术,便不畏攀崖之险请他相剑。他虽技艺凡凡,却好歹见过些剑谱,所以屡次言中,颇受世人尊重,再加上,他随身佩戴的青铜长剑“佩兰”,通体已锈迹斑驳,唯独剑锋,不知为何始终光亮如新,他本人便被访客冠以志趣高洁的“佩兰”的号,如此一天天过去,名号远扬。

不久,城中的一个雀门工师得知,告密冶令,说山中藏有不明来历的贼人,于是,官兵稽查的夜里,里正出面作保,紧急令佩兰与妇女结婚,成为了夫妻。

明面夫妻,佩兰实际从未亲近那位妇女,一直到鹤壁五岁那年,山中爆发鼠疫,妇女不幸患病,被抬去山脚的草棚,三天内便溺失禁而亡,把鹤壁留给了他。

从此,佩兰不辞辛苦,一人把鹤壁拉扯大,至于十余年后,鹤壁懂事,得知当年真相,对他动情,要学习桃氏的铸剑手艺,保护乡里人,又是另一回事。

半时辰内,双方相会。

佩兰压低斗笠走过街坊,见庭院中立着衣冠楚楚的四个人。郡守最脸熟,姒妤拄拐杖,早先也已通过影见过,至于申大夫那股文士酸楚气息,隔三丈能闻到。

也就只有一袭素衣坐在轮椅中的男子,谈笑间依稀还有昔日王畿提剑醉酒舞桃花的神韵,只是脸颊两边深陷的颧骨,若被刀剑劈过的棱角,令他觉得不自然。

佩兰止步。他自然还记得秦郁的面目,只是他更不会忘,秦郁现在的身份是即将上任的魏国司空府主官。秦郁见他,不仅是听取他的建议,更有用贤之意。

佩兰握住剑柄。

“姒相师,我来了。”

“佩兰,我早就说,你把胡子剃去定更有神气。”姒妤笑道,“先生,佩兰。”

秦郁站起,行一个礼,然后坐回轮椅。

佩兰愣了一下,也躬身行礼。

“秦先生。”

秦郁说道:“我短时站立可以,多走几步就累,还请同门兄弟有话务必直说。”

秦郁经过一夜休息,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此时说话音量也足,听着十分愉悦。

不时,几人出发去河边。

流觞正是热闹之际。

落座后,佩兰和姒妤面前摆着酒,而秦郁端起自己面前的碗,足看了一刻半。

碗中是豆汤。

“啊,这是三豆饮。”申俞笑道,“我让郡守准备的,红豆去湿,绿豆清热,黑豆补肾,平民百姓都用,你只管喝就是,总比黑槐树皮的味道好些,还亲民。”

说话间,秦郁的目光落在河里漂的各色漆碗,碗里盛的正是红绿黑三种豆子。

秦郁伸手,各取了一碗。

佩兰正要喝酒,只好放下。

“秦先生,安邑之事早就传至东方,西门氏死前说的话可谓震惊中原冶业,且不说洛邑,便在这座被世人遗忘的朝歌古城,也有不少人家为你的气节感动。”

秦郁道:“既如此,请同门帮我。”语罢,在案前摆出了一张冶区分布地图。

魏国的主要大冶区,除去已失陷的河东,还剩两个大部分,一是包括朝歌的太行山以东的北方地区,二是包括大梁的中条山东南侧与韩国接壤的南方地区。

绿豆画江山,两颗黑豆分别摆在大梁、朝歌的位置,散布的红豆表示小冶区。

“在秦时,我先到咸阳西冶区,以诏事府五千长剑为切口,把三尺半的浑铸长度普及至全国,然而现在魏国,不知道同样的方法能否有效用?”秦郁说道,“我想的是,选出一座举足轻重的冶城,应用门规造出一批剑器,为天下楷模。”

佩兰看着,淡然道:“秦先生,当初我质疑尹公,仅凭一身真性情,所以,同样的道理,你现在回来要为朱雀正名,想我出手助你,也得展示充分的证据。”

秦郁抬起眼。

“好,你要看什么。”

佩兰想了想,竖起大拇指。

“玉,夔,扳,指。”

“……”

秦郁手中一停,洒出几颗豆子。

姒妤看秦郁一眼,连忙接话道:“佩兰,门外人谣传,怎的你也说这样的话。”

佩兰道:“那怎么办?我其实不关心朱雀剑的真假,也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地图还差一角,佩兰说完,从碗中抓出一把绿豆,补在太行山和中条山之处。

申俞这时开口道:“国都大梁确实是每年生产兵器最多的地区,影响也最大,然而,我王年事已高,各方势力混杂,公子嗣觊觎大位,而相邦仪毕竟是不讨喜的秦使,外加犀首在韩国仍大力倡合纵,东边齐国蠢蠢欲动,老师虽去宋,也随时可能回来辅佐新君,只能说,此时选大梁,成,则千古留名,败则粉身碎骨。”

姒妤道:“正因四方瞩目,所以,先生要试行的桃氏门规,只能成,不能败。”

秦郁道:“这样,佩兰,既然大梁牵扯甚多,不如你推荐一个适合的地方。”

佩兰顿了顿,修长两指衔起一枚红豆。

秦郁目光诚恳,随佩兰手指,看见红豆落在朝歌和大梁间近函谷关的一座城。

“宁邑?”秦郁道。

“宁邑!”佩兰道。

姒妤和申俞对视一眼,会心笑起来。

他们等的便是此刻。

佩兰道:“我说宁邑,有三点理由,其一,魏国已失河东,宁邑即成为距离两国边界最近的冶铸中心,此处试行,距韩赵不偏不倚,更有近鸿沟之便利,南可由颍水通楚国江淮之地,北可由济水通齐国都城临淄,是地利;其二,多年来,宁邑所造不限于兵器,更有容器、布币等等,铭文编号皆不下于‘卅’,可见规模之巨大,其三,也是最为实际的一点,当此要冲,如果工程进行之时有人破坏,那么,先生在秦国的弟子可迅速穿出函谷前来救援,把关键物资接回秦国。”

宁邑,正是秦郁几人选中的风水宝地。

佩兰以不紧不慢的口吻说完理由,再看在座神态,眸色一变,立时收住话锋。

“你们是早就探明……”

鹤壁的几个存世叔伯亲戚,尽在宁邑。

“你误会了。”秦郁立时打断道,“佩兰,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便知我心。”

佩兰道:“问!”

秦郁道:“其一,朝歌城中,除冶署,有没有其他交易利器的地方,在哪里。”

佩兰道:“有,摘星台下便是黑市,我常去,之所以如此,因为冶署把采权和冶权承包给了雀门工师,而雀门在这条线上的利润,旁人若碰,会被官府封杀。”

秦郁道:“其二,同样用镐,为何雀门开采就能够比寻常之人得的利润更多?”

佩兰道:“因为雀门青宫、白宫垄断冶炼铜铁之术,他们独用一套,不传外。”

秦郁道:“除非?”

佩兰道:“除非加入他们,做满多年的苦工,才有资格使用他们的生产工序。”

秦郁道:“我在楚国,仅是芰荷楼表演了一次灰锡炼白锡,不出三月,南北皆传遍长生黍,相比之下,雀门在中原有百余座工坊,想守住机密根本不可能。所以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他们是如何防止别的工师学会工艺,与他们竞争的呢。”

佩兰道:“因为……这还用我说么,每次工程未启,他们先和冶令商量考核标准,或是长、重、齐,或是工期,私下做好准备再公布,这样就把其他工师排挤在外,随后,他们调整衡器,增添各类出入仓库损耗,报成脚钱,与官府分赃。”

秦郁道:“佩兰所言,就是我在宁邑要给魏邦府及全天下的答案。其一,采权收归官府,其二,锻铸标准先行于施工,其三,冶具一律铭文管理,物勒工名。”

佩兰怔着,旋即摇了摇头。

“有欲望方为活物,可你如此,等同是断送工匠的谋财改命之路,不可能成。”

“工从其心,匠从其艺,听着是残忍。”秦郁道,“可从此,鹤壁若背着你铸出一把好匕首,就不必再冒生命危险去摘星台旁的黑市贩卖,只要堂堂正正走进冶署,让工师给她标记一个铭文,就可以自由租赁给所需要的人,值不值得。”

佩兰道:“你休要提鹤壁。”

秦郁道:“且说,值不值得。”

佩兰道:“方才你的三个问题,纠正其中任何一个,都会在朝野中树敌无数。”

秦郁道:“这风险不用你承担,唯一所求,推荐几位宁邑的工师与我,好么。听闻佩兰之剑,剑锋不蚀,锐利如初,与你交往的人,便是桃氏门下信任的人。”

佩兰端起酒,一饮而尽。

“你休要提鹤壁。”

姒妤道:“佩兰!”

秦郁也不知道何处拿捏失当,最终,这场洽谈不欢而散。佩兰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却不为所动,仿佛看淡了世间木与火的博弈,仿佛那是一场无尽的轮回。

佩兰从淇水河畔离开,又到集市逛了逛,日暮,背着一袋麦谷回到崖壁石窟。

“师父!快相一相,此剑值几钱?”

鹤壁蹲在挂满兽夹、鸟笼、弓箭的墙旁,双手托腮,盯着刚出炉的一筐新剑。

佩兰伸手,揉了揉徒弟的帽子:“今晚不吃肉,吃粥,你先做,我再教你。”

鹤壁道:“你又骗我。”

佩兰唉道:“铸剑之术略通就好,不要偏执,如今世道,做桃氏易惹祸上身。”

鹤壁抿了抿唇,一人跑到洞口,翻上栏杆凌空坐着,顺夕阳光朝摘星台眺望。

“剑是什么?”

余晖从她的睫毛跳跃而过。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摘星台问江湖剑客,问往来士子,问朝歌列位先人。”

“剑……”佩兰的手一松,麦谷洒落。

他看见,鹤壁解下长发,发间系着一柄极短的刃饰,正只有佩兰的剑锋二寸。

那瞬间,他的防线崩溃。

那道坚固的防线,能抵挡外界的滔天大浪,却禁不住内侧的一滴绵绵细雨。

剑是天下人守护挚爱的工具。

桃氏手染鲜血,铸的是世道。

他们躲不开,避不掉。

※※※※※※※※

三日后,秦郁有官职在身,不得不启程,令姒妤留在朝歌继续疏通宁邑之事。

登车时,一顶斗笠追来。

“秦先生!姒相师!”

佩兰把鹤壁所铸的刃饰以及一卷竹简递进秦郁的车厢,而后方才躬身行礼。

“我所记,宁邑水土人情,皆在此。”

秦郁心口一热。

奈何他手抚着窗,正要掀帘感谢,腰部的刺痛忽然传来,叫他整个人**在厢中,耳不能听,目不能视,眼角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水,只能沉闷回复了一个字。

“好。”

此后百年,朝歌都传秦先生行为诡异。

南下之路,申俞时不时还会为秦郁讲解鸿沟为魏国经济带来的巨大变化,此时的大梁仍是天下的中心,车马川流不息,诸国钱币畅通,歌舞繁荣,在这片百花齐放的平原,人以无志无知为耻,便是田间耕种的老汉都略通史诗,能道一二。

“秦郁,小时候啊,父亲带我来这里看白圭挖沟引水,仪港前密密麻麻数万的工匠,我掰着指头算,这样一条把济、濮、汴、睢、颍、涡、汝、泗、菏连起来的大河,怎是沟呢!父亲笑说,所以它叫‘鸿沟’啊。那刻起,我就佩服白圭,想着,鬼谷子的徒弟怎都这么厉害,后来鸿沟建造好了,两岸的田野绿起来了,白圭却去往中山国、齐国游历,变成商人了。我苦思冥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受老师之命赴大梁为官,听渔夫说,那日,孟轲先生与白圭泛舟鸿沟观景,白圭自比禹,孟轲先生大笑,‘白先生错了,大禹治水遵循自然之道,而白先生却把邻国当作蓄水的沟壑,水,逆向而行就是洪,是人民所厌恶的事。’现在想来,白圭凭蚕丝和漆器致富,是审时度势,顺从天机,而孟轲先生至今还在大梁城中教化人伦,讲述仁政,拿不出半点实际举措,被我王搁置一旁,受尽冷遇……”

“我知道这些,申大夫,别说了。”

“你知道什么!你当时在咸阳!”

“姒妤与我说过的。”

秦郁在病痛中,隐隐约约听着典故,径自回忆着这个帝国曾雄霸天下的气象。

※※※※※※※※

次日,久违的大梁城到了。

申俞自去司徒府领令。

仪港前千帆流过,北方三里有一座夯土台,司空府篆字赫然映入桃氏弟子的眼中,在飘扬的正红朱雀旗帜的中间,是披挂绛色纱幔的铺着兽纹地砖的高堂。

“秦先生,属下在此恭候已久,特于司空府中摆薄酒,为众位工师接风洗尘。”

一下车,秦郁看见两张热情洋溢的面孔,前头是杜子彬,后头的也斯文秀气。

“忘了介绍。”杜子彬拢袖道,“先生,这位是与我师出同门的弟弟,何时。”

何时道:“久仰先生大名,请。”

秦郁笑了笑:“请。”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为先秦时期残疾社会保障制度。

首先中国社会历来有扶弱济残的美德。形成原因大致有三。其一,‘废疾者’可能是部族战争中的功臣、应当享受抚恤的军人;其二,‘废疾者’是不同于常人的‘异人’,在神秘主义文化影响及其深入的远古,一般人对“异人”有不解其因的敬畏心理;其三,‘废疾者’充任力所能及的职任时,由于身体条件的限制,承担的往往是‘劳心’的工作,这也使得他们取得特殊的地位。——《春秋战国时期社会救助述论》

据《竹书纪年·卷上》中记述,帝喾高辛氏“使瞽人拊鞞鼓,击钟磬,凤皇鼓翼而舞。”瞽人是指盲人,可能在帝喾时就已经有盲人乐师。《尚书·胤征》中讲到夏朝时发生日食,“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瞽人乐官敲奏锣鼓说明夏朝已经有专门的盲人乐师,而盲人乐师还兼有巫师的职能。

在殷墟甲骨卜辞中有“多瞽”这样的称呼,这说明在殷商时存在一个“瞽朦集团”,在占卜仪式中起着重要作用。通过分析甲骨卜辞,能够看出瞽人在殷商的礼乐文化中有着多样的文化职能。《甲骨文合集》16013 载:“癸卯卜,品贞:呼多(瞽舞)……贞:勿乎多瞽舞。”,反复贞问是否让瞽朦们表演舞蹈以求雨,这说明有瞽人在负责宫廷舞蹈。

在春秋战国时期,残疾人得到的来自国家和社会的救助主要有三种方式。其一是国家收养,其二是减免赋役,其三是量能授事。

1.管子行“九惠之教”的第四项是“养疾”,“所谓养疾者,凡国、都皆有掌养疾,聋、盲、喑、哑、跛辟、偏枯、握递,不耐自生者,上收而养之疾官,而衣食之,殊身而后止。”说明在齐桓公之时,齐国已经有了国家收养残疾人的政策。

2.《周礼》中有减免残疾人赋役的内容。《地官·乡师》规定,乡师根据国家的校比法,按时清查每家人口多少,选择可以充任兵役、劳役之人,而“废疾”者可以免除兵役、劳役。《管子·度地第五十七》中记载,不能从事治水劳动的,免役;久病不能赋役的人按残疾人处理;只能少做的,按半个劳力处理。可见残疾人有特殊待遇,根据身体情况减免了力役。《睡虎地秦墓秦简·傅律》规定“占癃不审”(正常人假装成残疾人以逃避赋役)将受到重罚。这从侧面说明在当时的秦国残疾人不承担赋役。

3.在《周礼·秋官司寇》中讲到掌戮的职能时说道:“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积。”即,受过墨刑的让他守门,受过劓刑的让他守关,受过宫刑的让他守宫内,受过刖刑的让他守苑囿,受过髡刑的让他守粮草。对于有不同身体缺陷的人,让他做力所能及的工作,这体现的是对残疾人救助中的“量能授事”的原则。

量能授事是指国家根据残疾人的生理特点,为他们适当的工作,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礼记·王制》明确规定:“瘖聋、跛、躄、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荀子·王制》云“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官施而衣食之,兼覆无遗。”

“以其器食之”和“材而事之”都是依据残疾人的能力为他们安排工作,使残疾人尽量能够独立生存。

《谷梁传·宣公十七年》记载“季孙行父秃,晋郤克眇,卫孙良夫跛,曹公子手偻,同时而聘于齐。”(鲁正卿)季文子秃顶,(晋)郤克瞎了一只眼,(卫国)孙良夫是个瘸子,(曹国)公子手是个驼背,他们在本国身居要职,并代表国家出使齐国,说明他们虽然生理有缺陷,但仍成就非凡。另有著名军事家,孙膑,受刖刑后,在齐国得到重用。身残志坚的人能够成功,除了坚强意志和过人才智之外,世人的宽容和帮助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综上可见先秦时期已有国家收养残疾人、减免残疾人的赋税徭役、对残疾人量能授事等救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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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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